井冈原始森林探险记
茨坪南行20余里,有一个闻名遐迩的红色哨口———朱砂冲。草长莺飞,暮春四月,山林郁郁葱葱、云岚氤氲。前方的目的地是无边无际、层层叠叠的云雾深处。这是市委宣传部首次组织一批记者到井冈山进行的一次特殊采风活动———原始森林探险。这次记者团深入原始森林采风,如此大胆新鲜的探险,对在井冈山生活了三十七年的我也是*一次。谁不充满好奇心!
大家心情激奋,兴致勃勃,认为去原始森林探险浪漫、刺激,一路说说笑笑。顺着一条蜿蜒蛇行的山径缓缓走进深山,我们看到一束野果就去采摘,看到一泓山泉就猛灌几口,吐一句“很甜很纯的矿泉水啊!”看到树上有几只松鼠,就大喊几句,唬得惊恐万分的它们在树枝上东窜西跳,四散逃去,一下子无影无踪了;被脚步声惊动的山鸡、野兔等不时闪现在我们的视线里……翻过七八座山坳,淌过十多条小溪,路边的野草越来越茂密,路越来越窄小,后来竟难以辨认,几次迷路,树木越来越高大。大家的步子也越来越沉甸,言语也稀了。
走着走着,隐隐约约的崎岖小路在脚下消失了,前面是一丛丛荆棘、杂树、野草。向导指着一片宽阔、幽深的杜鹃林说:“穿过这片杜鹃林可以走到山下的小溪,然后沿溪而上,进入原始森林的核心地带。”向导引导我们攀援着枝桠,从山顶往山下艰难地行进。大家全神贯注于脚下,提防太滑跌倒,或踩着石块或踩着枯木,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前移。两只手分工协调,如猿猴右手抓牢前面的枝桠,左手松开身后的树枝,又迅速伸向前头的支撑物……光线黯淡的杜鹃林里,积攒着长年累月一层又一层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不一会儿,大家额头沁出一颗颗亮晶晶的汗珠,在太阳的光照下熠熠闪烁。颈项、臂膀、脊背上无声流淌一条条汗水小溪,每个人的衣服均湿漉漉的。
轻抚奇形怪状的树枝,我心里有一种别样的兴奋。太美妙了,林中无数枝桠密密匝匝、纵横交错,有的似瘦骨嶙峋的赤裸手臂张开指爪伸向天空索求阳光、雨露;有的如凤凰展翅翩翩起舞,风儿一来似乎听到它沙啦啦的拍翅声;有的像虬龙横空而出,仿佛欲腾飞云霄……每棵树都裹一身薄薄的毛茸茸苔藓,或绿或黄或赤或黑。有些树上缠裹着一根根葛藤,活脱脱是一条条蛇在攀援而上,悄然爬行。
走在头里的消防小战士小王突然发出一锐声尖叫:“哎哟!”大家条件反射般地四散跳开,汗毛都竖起来了:是一条蛇!它褐黄色的皮肤与周围的落叶几乎一模一样。我仔细辨认才把它与落叶区分开来。蛇,正昂起三角型的头颅,吞吐着猩红而细长的舌信子,盘成一团。圆圆的小眼睛放着一种犀利的寒光!
“谁都不要动!谁动蛇咬谁!”向导老曾压低嗓子说:“这是五步蛇,很毒的蛇。它有四颗毒牙,被它四颗牙全咬上了,走五步就要毙命,故称‘五步蛇’!”骚动不安的伙伴们猛地呆立成一截截树墩子,一动不动,惊恐地盯紧三五米处可怕的五步蛇,僵持着……向导悄声退到远处,快速砍来一根二米多长的柔韧树枝,折身回来蹑手蹑脚地靠近那这条蛇。
老练的向导老曾缓慢地从它的后侧向前移去,五米、三米、二米……高擎着的柔软的树枝,这时变成了威力无比的武器。如一道闪电横空劈下:“啪!”韧性十足的树枝准确地打在蛇的“七寸”上。猝不及防的蛇疼痛得把嘴裂得大大的。它张开血盆大口,一跃而起,欲咬啮飞舞的树枝条,四颗洁白的牙齿似乎喷溅出几绺细细的水星。它跳动着、扭曲着,垂死挣扎着……
“啪啪啪!”枝条暴风骤雨般砸向蛇。它翻滚着向后退,想逃,这时已来不及了。片刻,它已瘫软成一根黑乎乎的草绳。
我和大家箭步奔向被蛇咬伤的战士。他离蛇仅一步之隔。因为谁动蛇咬谁,他一直僵立在蛇的一米处,目睹了这场惊心动魄的人蛇战。掀开他的裤、袜,只见脚踝处亮着一个醒目的红点。
“唔,好在是一个蛇牙印,特别带了蛇药,问题不大。”向导老曾对战士小王说:“你只是惊动了睡觉的蛇,故它只搭上一个牙;如果踩着它,四颗牙齿全咬上了,就没救了!”向导在战士小王腿肚上部扎紧一根绳子抑制蛇毒向上扩散,再用小刀熟练地把小红点上下左右划出一道道口子,用力挤出一丝带毒的黑血来。我充当了“临时医生”,幸好我在出发前一天突然想到安全问题,听说山里蛇多,所以特意到罗浮一蛇医那里买了一瓶蛇药。这下派上用场了!我用棉花蘸上蛇药,一遍遍地擦,先是小心翼翼地擦,生怕擦痛了小王,后来发现蛇毒发作,他没有痛的感觉了,就猛擦起来,擦得手麻了,木了,累了,挤出一缕缕黑血……
“我们已经深入到原始森林,好在有惊无险!”领队刘大姐权衡再三说,“我们记者采风团走到这里已是有史以来*一次。为了安全起见,打道回府吧,下次再来!”
大家经过七八个小时的长途跋涉,疲惫已极,随着刘大姐一声“向后转”,就折返了。这时,沉静下来的森林里,二三只山鸟啁啾着寂寞和空旷,汩汩流淌的溪流兀自吟唱深山老林亘古不变的谣曲。红红的太阳已不知不觉移向西山,它也要陪伴我们一道下山了。